活动现场,90多岁的贺友直夫人谢慧剑、贺友直先生生前好友谢春彦、毛时安、丁和及该书编者、作者等参加,现场同时展示了贺老好友收藏的贺老作品或物品,互相观摩,从细小处缅怀贺友直先生。
贺友直夫人谢慧剑(左4)、谢春彦、周伯军、雍景、李天扬等为《百年友直——贺友直先生纪念文集》首发揭幕
《百年友直》这本书终于首发了,非常感谢大家来到现场,我想老头子如果知道,也一定是非常高兴的,非常感谢大家!
贺老走了六年了,他留下了那么多作品,我们之间有着极深的友谊。记得有一年冬天,老太太和老爷子到我山东老家的乡下过年,虽然条件不怎么样,但老爷子感到非常开心。我们老家是山东东营大王镇,大王镇的领导也对贺老非常尊敬,我还记得那年冬天很冷,但贺老在我的家乡让我们感到温暖,贺老当时也非常高兴。
这一幕幕常常在夜晚醒来的时候会出现在我的脑子里。贺老师是中国这一百年文化史、艺术史中不可忽略、也不会被人民和艺术界忘了的真正大师级的人物。我想人和人之间的关系除了血缘关系以外,有很多志同道合,或者他身上有我们敬仰的这种人,就像贺老师,我们永远不会忘记,这种感情是其他东西无法置换,也是不可再生的。他生前,有时候我心里面想不通的事情就打电话给他,他还没感觉,他也是了解,有时候他会自己打电话来,怎么办,有时就一起搓一顿,就是到他家里吃一顿,常常贺师母亲手做饭,还有很多其他的菜ayx爱游戏。我还吃过贺老师自己围一个短围裙炒的菜,特别的香。我还记得丁聪和华君武先生到上海来,总会说:“春彦,创造一个机会去(贺老家)搓一顿。”
我想老一代的风范、这种感情,这种传承是我们不大会忘记的,这也就是一种传统,一种文化的传统和道德的传统。比如说叶浅予老师对贺友直先生是十分赏识的,那个时候贺老师在师母的陪同下美术学院做教授,叶老师到门口迎接他,说:“终于来了,终于来了!”这种感情是无法复制的,虽然随着历史过去了,但是有时候我中夜醒来,还是觉得非常感受颇深。一个人最多也就是百年,比如像贺老师,他留给我们的恐怕不只是一本《山乡巨变》,他的精神,他对中国底层百姓的了解和心心相通,用他独特的艺术,独特的画笔,为老百姓做史做传,这是我们不可企及的,也是不能忘记的。今天在座的人很多,首先我把贺老师这张照片带来了,这是我们家供在供桌上,和爷爷奶奶并排,每天我太太会去烧香礼拜的。
贺老师真是一个性情中人,他的性情是干干净净,但他又不是一个故作高深的人。他生前到法国去,法国人非常喜欢他的作品,法国人对艺术的鉴赏是很挑剔的。贺老师是一个永远值得我们怀念的师长、前辈,我相信再过一百年,几百年,贺友直先生用他从民间走出来的,他自己所锤炼和创造出的白描艺术,还可以雄踞中国、雄踞天下,温暖人心。
先说明一下,我来迟了,因为遭遇意外的封控,我与物业进行了“斗争”,而且拿出《人民日报》要求不许层层加码的文件报道。好在终于来到现场。
刚才春彦已经讲的非常非常到位,我肯定是没有春彦讲的那么口吐莲花,那么生动、精彩、贴切,应该说春彦讲的,凡是春彦吩咐我为贺先生做的事,我都尽心尽力,特别是那天贺先生送医院的事情。
说起贺先生,想起师母在贺老走时握着他的手,说,“多好的一双手!”我才发现先生的手,非同凡响的,非常柔软的,这就是一双一辈子握笔,从来没离开过笔的手,这双手养活了一家人家,靠这双手为我们贡献那么多的艺术精品,我真的非常感动。
我从小痴迷《白光》,但由于这本书当时卖得脱销,根本无法在市面上买到,最后只能通过关系从出版社的仓库中找到最后两本,拿到了一本。我当时在书上题:“贺先生之《白光》,意境高妙,数年寻购而不得,今得人美所赠,夙愿足矣。”后来,贺友直在此书上题:“《白光》虽说是金牌制作,然将人物心面的暗角画成看得见的真实光圈,说明画者的低能。时安先生作题,此拔之不笑笑。
对于贺友直为什么多次画《小二黑结婚》,我觉得《小二黑结婚》是最能够激起贺先生内心骚动、冲动、激动、创作欲望的一部作品。第一,它有民间性;第二,它有民间的幽默感。
此外,我们要非常重视贺先生自己对自己作品的评价。为什么他自己说《朝阳沟》比《山乡巨变》好?在《山乡巨变》中,贺先生非常认真地探索了如何用白描表现人物,如何用白描构架空间,第一次用白描和中国当代农村生活结合起来。但是他在《山乡巨变》里的艺术语言探索还没达到完美的程度,这一完美程度最后是在《朝阳沟》里完成的。
贺友直的美学思想是什么?就是谢赫绘画就是谢赫绘画六法中讲的气韵生动。现在很多著名的画家在处理人物群像时,笔下的人物表情都差不多。但是贺先生笔下的人物无以复加,一人一面,千人千面。他不光是连环画家,他还是中国民间风俗的历史学家,也是导演艺术家,这些人物经过他的导演后,每个人都各司其职,各在其位,各有其貌。他是一位伟大的人民教师,他用他的艺术滋养了我们前前后后的几代艺术家。”毛时安说。
刚才谢老展示的贺老照片,是我拍的,这张照片上的动作是一霎那的,但却不是第一次做出来。在宁波北仑的贺友直工作室成立时,他就做了这个动作。现在,这个动作也成为了贺友直先生的标志性动作。这么多年,我为贺老拍了不少照片,我也能预知他的下一步动作。
我与贺老在很早就认识了。由于工作的关系,平时见面较少,但一年总要见几次面。在八十年代底、九十年代初,每年春节前我都要请我熟悉的老先生吃顿饭。贺老贺师母都来,我为他们拍了不少聚会照片。遗憾的是,因为是我为他们拍照,我就没有与贺老单独合照的机会了。
2010年的8月,我携女儿前往知白堂探望刘旦宅先生。刘旦宅先生将贺友直先生刚寄给他的《弄堂里的老上海人》和《贺友直画老上海人》转赠给我。在《弄堂里的老上海人》扉页上有贺友直先生亲笔:“旦宅兄雅正,贺友直,2010年八月,时年八十有九。”刘先生随即在扉页左上角的空白处题:“贺友直厚爱惠及犬子,因有复本,故转奉建华一分(份),皆大欢喜。庚寅刘旦宅记。”正在题时,家中电话铃响,师母接起电话正是贺老打来,询问我的新址,要寄书给我。没几天,我收到挂号信寄出的同样兩本书,不光有上款,且与寄给刘先生的书一样,扉页上有賀老工整的姓名黄色签条纸。”
大家在这里怀念贺老,不光是因为他的艺术,还有他的人品。视频:追忆贺老座谈会现场。(00:46)陆灏(文汇报编辑):
我没有前面几位与贺老那么熟悉,直接接触只有三次。2008年,我协助创办《东方早报上海书评》时,谢春彦先生陪着我们去贺老家采访,写的是他的所谓’一室四厅’的书房。当时带了一本《贺友直说画》请贺老签了名。”
几年后,上海书评计划一组有关连环画的系列采访,访问了黎鲁、王亦秋、韩和平等老连环画家,贺先生当然也在采访名单里。有一天,我在陕西南路,正巧邂逅贺老,拎着一个塑料袋笃悠悠走着,我上前去打招呼,并说了我们想采访他谈谈连环画。贺老马上说:“连环画不谈!一谈一包气!连环画只有人收藏没有人看!”说罢,摇摇头,拎着塑料袋继续笃悠悠走了。
前些天,村言兄邀请我参加今天的活动,我想起了贺老在陕西路边的那句话,忽然发现,尽管贺老画的《山乡巨变》我翻阅过多次,画面已非常熟悉,但是,我真的没有对着文字一页一页读过这本连环画。于是就取下书来读了一遍。我不知道今天在座的嘉宾和读者,有多少人对着文字读过这本连环画,感想如何。但我读下来的感觉是,没人读是有原因的;或者可以说,这书不值得读。
贺老创作连环画的时期,正是连环画最受重视的年代,看他的回忆,当年派他去农村体验生活,又专门有人负责这个选题,还否定了两次初稿,最后成就了现在的样子,被誉为白描连环画的巅峰之作。这是贺老的幸运。但同时,他的才华用在了这么一本现在除了研究者已经没人愿意读的作品上,难免“只有人收藏没有人读”。这是贺老的不幸。我有时想,如果贺老能画《繁花》,那是贺老最熟悉的市井场景题材,一定是图文并茂,相得益彰,肯定是人人乐意收藏也乐意读。
村言事前让我们每人带一件与贺老相关的物品,我只有两本贺老的签名本,不稀奇。还有一件好玩的东西可以说说。某年某日晚上,中国美院的王犁兄光临寒舍,有点微醺,说是刚与贺老喝了酒吃了饭过来,我说我不久前临摹了一张贺老的白描风俗画,犁兄看了青眼又加,我当然也就双手奉送,但提了一个要求,让他请贺老题一句话:“这不是我画的。”犁兄当即表示没问题。谁知事不如愿,贺老不久就去世了(今天这本《百年友直》中王犁的回忆文章提到了这件事)。犁兄后来把画给我,让我自己题,我意兴阑珊,一直没写,今天带过来,一则也是一个连环画爱好者对贺老表示的敬意,再者请贺老的知交谢春彦先生题几个字吧。
比起在座的朋友,我和贺老师的交往不算多。因为我也画过连环画,所有很崇拜他。机缘巧合也是因为一些工作关系,把我们联系起来。贺老师住在我工作的作家协会大院隔壁两条弄堂,作协是675号,贺老师家是695弄,是邻居。前几天我和谢春彦、潘顺祺老师几个在巨鹿路上喝咖啡,谢老师突然站起来:给贺老师磕头去。我把这一段拜访的照片做了一个小视频,结果是我历史上播放量最高的,可见贺老师在上海人民心中分量是很重的。
我跟毛老师原来是同事,他是我的领导,我们在一个院子里工作,我们院子里有很多知名的作家,他们都知道这条路上的有一个著名的大师就住在隔壁。有一位著名评论家跟我说隔壁的贺老师,经常在门口碰到,但我不认识,你什么时候介绍我认识一下,我说这个方便, 他经常在门口走过。这个作家是位著名的评论家,在评论界影响很大,这样一个人他也非常崇拜贺老,可见贺老的影响力不得了。没多长时间,他们俩在路上又碰见了, 一经交流自己认识了,不用我带了。
我也知道贺师母,她曾做过居委会工作,因为我们作家协会大院和和贺老师家同属一个居委会,某种程度也归居委会领导。这个历史讲起来非常有意思的,因为在文革造反的时候,组织几乎是瘫痪的,作协也是瘫痪的,能够维持基本上秩序其实是居委会,不然的话作家协会早被造反派砸的一塌糊涂,所以有些故事需要挖掘的。我知道巴金和花匠有一段故事,怎么把作家协会的裸体女神雕塑保存下来,怎么隐藏到地下室防空洞。我知道像贺师母她是一个 居委会的普通工作人员,也管过防空洞的事,她其实也做了许多保护工作,维护了这座院子最基本的体面。作家协会大院被破坏的不是很厉害, 其实是暗地里有人做一些保护工作。就像有很多善良的人,包括贺师母、贺老师这样的人,都在默默做着事情,维持着最基本的道德良知。
今天,我也带了两件东西,我觉得非常有意义,我知道贺老师帮人画漫画头像,没多少个,这是我其中幸运的一个。我很喜欢贺老师的画,我不敢跟他要画,也不敢跟他提出要求,贺老师他也知道我心里的想法,于是他用送我贺卡的方法来谢我,还特地画了我的漫画头像。我帮贺老师做过一些设计,其中有一个版本的《小二黑结婚》画册设计是我做的,《小浦东买房记》也是我做的编辑设计,文字编辑是现在的银行博物馆馆长黄沂海,他是贺老师这部作品的主编。 还有一个,明年是兔年,24年之前,1999年他送给我的是一个贺卡,我现在手里等于有两个贺卡。贺老师非常懂得人心,我也非常怀念贺老师,非常感激贺老师,贺老师是一个非常纯真的人,是一个纯粹的人,一个脱离低级趣味的人,是一个真正伟大的人。
贺老等于是我爷爷辈的长辈,虽然她和老爸称兄道弟。刚才听几位老师说的,就觉得我是非常幸运的,我在很小的时候就遇见了不少大师级的艺术家,像张乐平、叶浅予、华君武、黄永玉这些爷爷们,感觉自己当初就是个懵懂的小孩子,不晓得天高地厚。我和贺公公的感情是非常亲近的,说几件小事情吧。记得很久以前,贺公公到东南亚开画展,他家里的孩子都没有去,而还在读书的我跟着一起去了,先在新加坡开画展,再到马来西亚旅行。我记得当时有一幅照片,贺老在很认真地教我画画的学问,因为我那时候要读美院,照片上的我并没有很用心地在听,虽然站得必恭必敬,但我的眼睛是看向另外一方的,我那时候心里在想,等下要出去玩儿,逛街买东西啦。真的是太不懂事儿,辜负了老人家的教育,现在觉得这是一个遗憾。
我爷爷去世很早,我没怎么见过爷爷,贺公公和贺阿婆就像自己的爷爷奶奶一样爱护我。贺老把我当自家的小孩子一样,非常关照我,好像我说什么,他都会答应。贺老的外孙“小龙花”薛颖峰是一个独特的年轻艺术家,十年前吧,他那时候还不认识我,通过我的同事辗转找到我请我吃饭,他说其实他很想跟他外公合办一个画展,但他们家的家教是特别严格的,他不敢对外公提起,他希望我可以和贺公公说说。小龙花特别有才华,我为贺老有这样优秀的孙辈高兴激动。第二天我就去贺公公家跟他说了,没想到他欣然应允,还提议我做这个联合展的策展人。能够为贺老祖孙两人策划展览,真的特别有意义。
我今天带了一幅贺老送我的画。我在2009年的时候出版了一本小书《行走的书房》,当时请几位熟悉的叔叔伯伯帮我写几句鼓励的话,像白桦、陈钢、陈村等前辈。因为我那时候在做旅游杂志,经常出国采访拍摄,这是本集合历年旅行散记和艺术评论的小册子。贺公公就根据我的背影,直接给我画了一幅画,后来我就收到我的小书里面去了,上面题着“慧眼摄美景,心灵表美境,情感出美文”,让我很感动。
一直以来,贺公公在我心里就是和蔼可亲的爷爷的样子,对我来说,他是一位伟大的艺术家,又是我最亲近的家人。
我跟贺老接触不多,但因为我的老师是贺老的学生,有幸有的时候会跟贺老非常近的接触。最近的时间段,我清晰的记得是2016年1月7号,也就是贺老辞世前两个月,印象中我在上班,我老师打电话给我约聚餐,说贺老要来,记得那一天是非常开心非常放松的,在这个聚餐的过程中,贺老师反映出的兴趣和他的喜怒,让我印象深刻。我记得说到当时宁波要给陈逸飞建一个艺术馆,就跟陈逸飞说了,他说你要给我建艺术馆之前,你必须要给贺友直先生先建,贺友直先生没有建,我怎么有资格建?我就亲历了这么一个过程。这次聚餐我都用视频纪录下来了,现在看来,真是弥足珍贵。
看到现场那么多嘉宾拿出那么多与父亲相关的宝贝。我们子女是没有父亲的作品。我们家的第三代结婚,我父亲都给他们画《小二黑结婚》。遗憾的是,我儿子没有结婚,所以没能拿到《小二黑结婚》。父亲离世前,母亲想让父亲把《小二黑结婚》画出来给我儿子。我父亲画了一遍,又觉得不满意,重画。2016年2月,我父亲身体已经很不好了。妹妹与我通过气后,我从乡下给父亲打了电话,劝他不要画了,说:“我要爹,不要画。”我父亲说,“你晓得伐,一个画人物画的人,如果自己都没精神,如何能画出有精神的人。我不希望未来有人指着画说,怎么这样的画也拿得出手。”我父亲想的是,如果我儿子没拿到画,他会不开心。他说:“没有画,一种可能是怪父亲,另一种是理解父亲画不动,我想是第二种,理解我。”后来,我从妹妹拍的视频中得知,父亲又趴在桌子上画了起来。在他过世前,我才知道他撕掉过两张不满意的作品。直至最后,我儿子没能拿到父亲的《小二黑结婚》。
目前《山乡巨变》的作者周立波先生的家乡湖南益阳已成为5A级景区,景区里有用贺友直笔下的人物形象制作的雕塑,以及临摹《山乡巨变》所做的装饰绘画。去年开始,那里又开始热闹了,电影协会、作家协会都在那里举办了活动。
这是我出席的第二次纪念贺友直先生百岁诞辰的座谈会,上一个是在中华艺术宫。我跟贺老见过数面,也曾登门约稿,但失败了,并没有个人交往。所以中华艺术宫那个座谈会,我没有发言,我觉得我不够格,没有交往,说不出什么细节。今天这个座谈,是《百年友直——贺友直先生纪念文集》首发,我作为这本书的编辑,应该向各位报告一下我的心得。
编辑这本书的过程,其实是一个学习的过程,学习贺先生的高尚人格。千言万语,汇成两个字:感谢!首先,要感谢贺友直先生家人的信任。委托我编这本书。今天鲐背之年的贺师母谢慧剑女士也亲临现场,我们都很感动。用贺师母的访谈作为书的代序,是我的出意,由澎湃新闻的同仁村言和林汉完成,访谈时我也在“一室四厅”聆听,很受教益。我跟贺治平大哥比较熟悉,他宽厚、平和,是极可信赖的朋友,他的公子贺信是我的同事,很有才华,书里有贺信的文章。小珠老师是在编书的过程中认识的,她亲切、率真,不能不让人联想到她的爸爸。他们放手让,从来不干涉我的工作,让我拥有“编辑自由”,这也是我很感动并感激的。
其次,要感谢本书的各位作者。这些稿子,由我组稿的,大约三分之一左右,其余是治平大哥和小珠老师约的。好几位作者今天都在座,比如谢春彦先生、毛时安先生等。各位的大作,既有丰富的细节,又有思考深度。有了这些高水平的文章,保障了这本书的品质。我编过老先生的纪念文集,读过的同类书,就更多了,我可以负责任地说,《百年友直》里的文章水平,是出类拔萃的。
再次,要感谢姚伟延老师和他的设计团队。可以说,姚老师是世界上最了解贺友直先生的设计师,他的电脑里有几乎所有出版过的贺先生作品。他们的设计,使得这本书不仅做到了图文并茂,并且典雅、大气。
最后,要感谢文汇出版社。周伯军社长对这本书的编辑出版工作相当重视,早在去年就把这本书列为今年度的重点项目,并安排了周全的工作计划。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后来工作时间大为缩短,出版社的相关工作人员加紧工作,使得书终于及时印制出来,赶上了贺先生百年诞辰的各项纪念活动。
在此,我向大家报告一下这本书的结构,刚刚讲了,把贺师母访谈作为代序。这篇访谈饱含真情,值得细读。第一辑,是家人;第二辑,是学生;第三辑,是朋友,其中既有同辈朋友冯其庸、汪观清等老先生,也有贺老的忘年交;第四辑,是粉丝;第五辑,我们破例收录了陈燮君先生的近六万字长文,这篇文章比较全面、深入地阐述了贺老的一生。附录部分的访谈,也是很精彩的,主要是贺老谈得精彩,读来如见其人,如闻其声。
在此场合,若不是村言点我名,我是不敢发言。真的,在我心目中,贺老是神一样的存在。先跟各位汇报一下,大沪社是我们一帮上海设计师的社团沙龙空间。我们私下交流时,发现彼此都有个情结,就是小时候都喜欢画连环画。我们办的第一个社团艺术展,恰巧也是关于连环画的交流展览,社员李捍源还是连环画协会的理事。
本空间正在举办的顾村言《村言笔墨志》画展中,部分作品是关于“封控期”的纪实性书画创作。而我那时闲在家中,也很自然地拿出贺老的作品来临摹,烦闷心境随之安静下来。我觉得顾老师的画和贺老那时候的民俗画,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那就是他们都在记录历史,对未来而言是一份宝贵的文献。
可以说,贺老连环画对与美术相关的各行各业都有参考价值。比如我招聘到电影厂做美工,导演就会要求我把剧本先用连环画的形式描绘出来。追根溯源,从小临摹贺老连环画经历,对我后来的工作一直发挥着效用。今有幸能近距离跟贺师母及贺老的亲朋好友一起追思,我感到非常荣幸。刚才看到贺老师给丁老师信函落款签名,“贺友直”三个字,认认真真,一笔一划。我在想,世上画家很多,但像贺老这样,画了一辈子市井百态,芸芸众生,能做到每一笔都‘算数’,这才叫大师啊!
在座的各位都是和贺友直先生很熟悉的朋友,我跟贺老不太熟,只见过一次,还是我在文汇读书周报工作的时候,当时大概也是在一位画家的一个画展上,贺老对这位画家的画作有非常直接的评价。我当时就想,贺友直就像他的名字,讲话真的是“直”!在《百年友直》这本书中,很多朋友很多专家回忆他的时候,都讲到他性格里耿直的一面,照宁波话来说,就是“石骨铁硬”。我老家是宁波,贺老很多话是用宁波话来讲的,比如他讲自己家房子很小,他说“屋宽不如心宽”。所以做这本书的过程中感到很亲切,做书的过程也是进一步走近他、了解他,并对他肃然起敬的过程。包括今天的活动,我也很受感动。我觉得在座的各位都很不容易的,一直在围着贺友直先生用不同的方式不遗余力的介绍他,推广他的艺术,介绍他的为人。尤其是像《东方早报艺术评论》,之前做了一个16版的艺术专辑,也是空前绝后的,我想这也是超乎常规的。像今天组织这样一场纪念活动,我本来想这么冷的天气,应该没多少人来,没想到到这里一看这么多人冒雨前来,真不容易。
借此机会,我也想特别感谢一下这本书的编者李天扬老师,没有他的热心推荐,我可能没有这个缘分来出版这本书。为此,我也感到非常荣幸ayx爱游戏。虽然整个出版过程,没有预想的那么顺利,主要是因为疫情原因,我们原先想着时间充裕可以定定心心地做,因为这个项目有将近一年的时间来准备,没想到疫情一来,整个节奏都乱了。等到重新讨论启动这本书的出版,已是6月解封之后,书稿全部收齐要到8月初了。许多作者很认真,都是为本书新写的稿子,不是拿老的文章重新发表,整个出版过程花了三个半月时间。天扬组稿热情高,人脉又广,因此原定这本书稿是35万字,最终达到了50多万字。在这三个半月的时间,出这样一本书确实比较辛苦。现在呈现在大家面前的这本书,整体还是相当不错的,这是大家的功劳;里面有一些小的缺陷在所难免,主要是我们很多工作没做好。在这里也一并向大家表示感谢。
感谢有这么一个活动、一个场合见到在座的各位老朋友。记得2012年3月,贺老90岁生日的时候,上海城市规划院做了一个《率真贺友直,经典老上海》的展览。我记得当时最重要的一个场景是贺老的一室四厅,一进入展厅,贺老一掀门帘对着大家笑眯眯地打招呼,当时那个人像装置跟贺老的身高等高的,他笑眯眯的让每个入场者觉得特别亲切、温暖。
那天开幕式贺老特别开心,他讲的几句话我还大概记得,贺老师声音洪亮,妙语连珠,他说:“率真”这两个字真是不敢当,有的时候人需要率真,有的场合不可以率真的;有的时候对人要率真的摄影知识,但有的时候对有的人也不需要那么率真。贺老一席话我一直记得,清晰、睿智,未曾磨灭。2016年,我在朵云轩参与策划“江南百工——首届长三角非物质文化遗产博览会”的时候,上海的展厅就是以石库门的场景作为主视觉元素,主展厅背景和主体装置用的全是贺老的连环画作品,把看连环画、听老弄堂故事作为上海石库门人家的亮点,扫码就能听到浓浓的宁波话在跟大家讲老弄堂里发生的趣事、故事。展期内,还把很多儿童玩乐的游戏,像滚钢圈、跳房子,看小人书等场景引入石库门空间,增添了浓厚的市井气息。
我今天来,还带来了贺老的弟子北京时代华文书局陈涛总经理对贺老的心意表达。陈涛是中央美术学院85级连环画专业本科班学生。1984年贺老到安徽去,为全国美展连环画挑选一些好苗子,贺老给了他及时的鼓励与指点。1985年他如愿了考进中央美院。他说那时候贺老主要是给研究生上课,他们几个同学经常去蹭课,贺老总是默许这种行为,看到他画得好的时候,他总会亲切地拍拍他的肩膀鼓励他。今天我代老朋友陈涛到场,转达一个中央美院的弟子对恩师的怀念。
陈涛(北京时代华文书局执行董事、总经理,中央美院连环画专业85级学生,贺友直先生弟子):
我是中央美术学院连环画专业85届的学生。1984年,贺友直先生、杨先让先生、叶毓中先生来安徽辅导全国美展重点连环画创作,期间有幸经安徽省美协老师的引荐,拜见了崇拜已久的贺友直先生等各位大家。在黄山大厦的房间里贺先生没有名家大家的架子,谈吐睿智、风趣且率真,经常俯下身子悉心指导本人连环画创造,要求我多观察和体验生活,多汲取各方面有机营养,并鼓励我立志考取美院继续深造。其后贺先生的勉励时刻激励着我,经过一年多的刻苦努力,天遂人愿,1985年终于成为了央美连环画专业本科第五届的一名新生。在美院学习期间,贺先生直接教过我们85级的课并不多,主要集中在前两年--技法和期末的创造课。贺先生主要负责研究生班、80级、83级、84级的教学和创造,我和其他4位同学经常去其它年级蹭贺先生的课,贺先生常笑眯眯地应许的我们的行为。贺先生常结合教学以及创造《山乡巨变》《十五贯》《朝阳沟》等名篇创作实践,教会了我们如何创作、如何做人、如何热爱生活。
转眼先生离开我们已经6年多,我仍时常想起先生的音容笑貌,笑眯眯而锐利的眼神,略带宁波腔的上海话,眯着老酒吃着宁波菜…………。先生,我想念您!
我是一个绘画爱好者,孩提时临摹过很多连环画,那时候连环画就类似于现在的连续动画片,令人着迷,也是一种文化启蒙。阴错阳差,那时却没有临摹过贺先生的画,但一直喜欢他的作品,他早期创作的连环画,之后创作的反映老上海市井生活的作品和他后期创作的小品,让人耳目一新。
前一段时间,在微信朋友圈里看到纪念贺先生100周年的活动,包括画展和有关出版物很有感触。我觉得网上用简单的“连环画家”介绍他,是有偏颇的,并不能含盖他一生。我读贺先生的画作,尤其晚年的小品创作,很是优秀,从某种角度来说成就甚至超过他的连环画创作,睿智、自嘲、充满对人生的思考和哲理,艺术手法上把漫画、连环画、水墨画和传统绘画中的文人画特点都融合在一起了,表现出他对人生的感悟和通透,尤其,我看到谢春彦先生带来的一个小册页,相当精彩,包括他的笔法、用墨,也不是一般的现在流行的画家可以做到的,功底相当深厚。他对连环画的创作,在相当长的时期里,受到历史环境的制约,有的连环画不一定能表达他的真情实感,但他在构图、人物造型、线条处理上,把中国传统绘画艺术和西方绘画原理融合在一起。现在,再来读这些早期的连环画,我觉得他后期的小品创作是相当精彩的,与他同辈的同类著名画家,并驾齐驱,他的成就并不仅局限于连环画。
上海的前辈和同仁下午好,很遗憾因最近有课,杭州还是外省落地“三天三检三不”的政策,不能自己来沪参加。请代为向师母问好!祝师母健康长寿!
我是沾贺小珠老师的光,让我在贺老的最后两年有机会接触到老爷子,有来杭参加美院活动的陪待,有书信往返,也有电话嘻哈挤兑,鲜活的形象始终没有离开我们,这些我都写在这次李天杨老师编辑纪念集的文章里了。
今天发言我想聊聊对贺老艺术的思考。很多艺术家一辈子都有一个线性变化的过程,贺老怎么会在《山乡巨变》后就进入艺术的“平流层”?在谈论贺老的艺术时,千万不要用讨论大气层变化的方式讨论平流层,这是贺老特殊的地方,也是留给我们思考的地方。贺老《山乡巨变》《朝阳沟》《胖嫂回家》《小二黑结婚》《白光》等,白描、民间艺术、青绿工笔、写意人物,民间艺术里有皮影、剪纸等,艺术上学什么已经很难了,贺老面前仿佛没有这个漫长的学习过程,现学现用,拿起来就用,就是自己的。看他的作品,并没有神秘的技术,甚至像小学生一样留有可以看到的一板一眼没有擦干净的铅笔痕迹,这也是贺老留给我们思考的地方。在现学现用上,贺老仿佛有上海滩二、三十年代那些商业美术出身的人物的轨迹,比如吴友如、丁悚、张光宇等,但贺老别具特色。与他们不同的是那种贴近自己生活的感受,要市井味有市井味,要泥土味有泥土味。或许吴、丁、张等代表了晚清到二三十年代的味道,贺老每个时期的代表作都抵达二十世纪下半叶的高地。在回应时代的文艺政策中贺老的作品要什么有什么,还保留超越那个时代气息的艺术上的纯粹性,这也是贺老厉害的地方。
在贺老的艺术上留给我们思考的命题有很多,还有贺老在他所处时代快速变化中作出的选择,特别是生活中的选择和拒绝的力量,都是击中后来人的光芒。所以只有超越时代的人,才有超越时代的艺术。接触到他真是福气,沪杭的距离正好是思念的距离,本来就接触少,反而更觉得他一直没有离开,心里一直觉得来上海就可以见到他了。
我与贺友直先生没有什么交往,但这次在大沪联合艺术空间举办纪念贺老的座谈会与《百年友直》首发式,就是最大的缘份,我们感到非常荣幸,贺友直先生对中国艺术影响深远,对很多年轻一辈的画家也影响深远,尤其是他朴素真诚的人格魅力。
这次座谈会的四周是大沪联合艺术空间呈现的“村言笔墨志”作品,我认为是与贺友直先生关注民间关注现实关注民生的风格是相通的,其中有不少反映疫情封控时期的画作,让人感动。我每天都会在展厅,好几次看到有女性观展后在展厅大哭,就是崩溃型的哭,而且抱头痛哭,这是令我非常意外的。
我想,贺友直先生朴素率真的人格,朴素真诚的艺术风格,一定会有越来越大的影响。
感谢大家的发言,很感动。《百年友直》这本书的缘起是去年底的一次讨论,可以说完全来自热爱贺老的同道中人,记得去年策划时包括谢春彦、贺治平、丁和、姚伟延、王震坤、钱建国、李天扬与我,还有几位前辈,一起参与了讨论。前些天在中华艺术宫(上海美术馆)参加贺老百年研讨会时是第一次拿这本书,非常开心,因为特殊的原因,这本书在上海书展期间也没有做一些活动,这本书其实凝聚着贺老的很多友人、晚辈对对贺老的敬爱与怀念,以及巨大的缘分,我觉得特别不容易,所以我们想还是要举办一次这本书的首发式,这里同时也在举办“村言笔墨志”展览,我自己喜爱绘画与儿时读连环画是有非常大的关系的。我记得小时候临摹过贺老的画作。
我这次除了带来了十多年前与贺老对话后的签名书——这上面也有贺老辞世第二天与谢春彦先生长夜深谈时的题跋,其后我们在《东方早报艺术评论》推出了16版的贺友直先生纪念特刊。
其实如果从百年历史巨变中看贺公的白描,从一位知识分子安身立命的方式看贺公白描里的寄托,或许更有意义,朴素而简净的白描,正如黄宾虹所言的“画之民学”,里面有着一种朴素的人文情怀,由顾恺之、李伯时直至陈老莲一脉,其实都在传承并寄寓着中国知识分子对人性深处的把握与思考,对社会人生的洞察,这里面,亮出的是人性与人本。
感谢大家参与对贺老的纪念与座谈,尤其是这些与贺老相关的记忆与收藏,让人温暖,就像贺师母所说的,“老头子好象一直没有走,就在我们身边。”